第A04版:
      

正月十五游灯笼

李淑慧 (新乡市)

元宵节这天,不觉又想起了老家,想起了儿时。那时候,一到元宵节,孩子们都会提着心爱的小灯笼,唱着儿歌在村子里游灯。

游灯,也就是挑灯,是陇东地区隆重的一项民间活动,是小孩子们的最爱。小村子里红通通的灯笼除了除夕之夜挂在大门上之外,就数孩子们挑着的灯笼最美最亮了。

据有关学者考证,游灯在民间具有光明与添丁的涵义。陇东农村的孩子们游的灯笼,一般都不是自己购买的,而是由自己的舅舅或者姨妈、大伯做好送来的,并且从孩子出生一直要送到12岁。舅舅为何要给外甥送灯笼呢?奶奶是这样告诉我的:人出生以后前面的路不知道要通往哪里,路上是黑的。舅舅给外甥送了灯笼,外甥的前程就会一片光明,也就不会走歪门邪道的路了。由此不难看出,送灯笼寄托着美好的希冀和祝愿。

小时候,舅舅家离我家比较远,大伯家从我小时候记事起,就一直给我送灯笼。

每年正月初十一过,我就眼巴巴地盼着有人送灯笼来。大伯无论多忙、无论多晚,即使正月十四也要把灯笼给我和哥哥、妹妹送来。因为我们游灯是从正月十四晚上开始的,要游三个晚上。据民间传说,过去各地的凶禽到处伤害人畜,于是天神们组织起来商量消灭人间凶禽的办法。不料天空中的一只神鸟迷失了方向,落到了人间,却被一个不怀好意的猎人当做普通猎物射杀。天帝知道后,大发雷霆,命令天兵天将在正月十五这天放火烧掉人间所有的动物、人和房子。天帝的女儿偷听到此事后,不忍心看到天下百姓遭遇此难,于是冒着生命危险,乘祥云来到人间,提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百姓。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后,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想出了一个妙计:“要躲过此劫难,从明天开始,家家户户都要张灯结彩,燃放鞭炮、烟花。这样,天帝就会认为是天兵天降放火,就不会再追究咱们了。”众人听从老人的建议,便回家立刻准备各式各样的十二生肖灯笼,并开始点燃。刚好这天是正月十四,为了让天帝相信天兵天将在办理此事,于是,人间就点了三天三夜的灯笼。从此,正月十四、十五、十六这三天游灯笼的习俗便流传下来。

大伯给我们做的灯笼,除了长长的油饼灯、方方正正的鼓灯外,过什么年,大伯就给我们送什么灯。兔年,给我们做可爱的兔子灯;虎年,给我们做霸气的老虎灯;鸡年,送我们威武的公鸡灯。一直到十三四岁了,我还盼望着有人送灯来。母亲总会说:“都长大了还要啥灯。”

我看着妹妹兴致勃勃地夸着自己的灯笼,心里就很失落,于是就想,自己做个不就行啦?

我拿出劈开的长竹子条,点上煤油灯,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做起灯笼来。我先把竹条放到灯火上烤一会儿,竹条变软后,我根据提前量好的尺寸,一节一节地把竹条扎起来,一个八卦灯笼的框架就做好了。之后,拿出白纸,用面糊粘上去。为了好看,再剪一些小花、小动物贴上去。最后剪出一些小纸条,缠在一根小木棍上,作为挑灯笼用的把手。等糊好的小灯笼晾干后,就可以挑着灯笼,点上蜡烛,挨家挨户去游灯了。

我们一路走着叫着、笑着说着:“点灯笼,游灯笼,一盏一盏都要明,照得娃娃脸儿红……”“游灯哩,倒灯哩,麻麻胡(蚂蚁排队的样子,像天兵天将)咬灯哩……”

如今,独坐灯下,在元宵节的夜里,想起过往,想起故乡,只有一些淡淡的回忆从心底蹿出来,留在纸上,嵌进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