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4版:
    

纪念王子武先生

崔来州

小学时期喜欢画画,偶然在书店看到一本王子武先生的人物画册,喜欢到震惊,毫不犹豫地拿出积攒下的零花钱买下,回到家如获至宝地临摹学习,从此仰视先生至今。此后,每遇子武先生作品踪迹,都会心驰神往地学习。

第一次见到子武先生的原作是一幅仙鹤,挂在同乡一位画家的工作室,笔墨精湛,意托形张,栩栩如生,犹如一位长者慢步向你走来,仙风道骨的气象,使画面充满神秘,我整整看了一天。主人笑我痴,我也认为我痴,因为我每次回到家乡都要去看看这张仙鹤图。不知这样多少年过去了,直到有一天主人家经济拮据,这张画被一画商买走。

想想这段经历,不仅是画缘,更是从仙鹤的气息中感受到了作者王子武先生的伟大。

几年后,上天恩赐,有幸进入王金岭先生门下习画。恩师和子武大师同窗、同事、挚友,这样,在情感上我和子武大师又近了一步,清晰地看到了金岭先生眼中的王子武。老师知道我喜欢王子武的作品,就将子武先生创作的思想方法介绍给我,比如,子武怎样画牡丹、怎样画人物等,以及他们的生活轶事。王子武对金岭先生更是赞许有加,金岭先生的艺术高度也是子武先生第一个读懂的,他们的友谊是艺术高度上的互倾。

大师是有慧眼的,1979年石鲁先生将王子武、王金岭两个年轻画家调入陕西美协,这一举动,确实为今后的长安画派发展奠定了坚厚的基础。此后,他们二人的艺术发展,也不负石鲁大师重负,堪称长安画派第二代领军人物。尽管子武先生后来去了深圳,也仍不失为长安画派艺术的代表。

2016年王子武先生八十大寿,恩师金岭带我南下深圳。一路上,子武先生夫人数次电话询问行程,两位大师几年未见,他们急切的心情溢于言表。到了深圳已是傍晚,本想让金岭先生休息一下,但先生不顾路途劳累执意去见老友。在子武先生寓所,两位大师相见甚欢,子武先生神采奕奕,金岭先生谈笑风生。家宴上,子武先生虽患疾不能言表,但双目一直注视着我,想必有话要说,我立即站起身来向先生致敬……

第二天布展,小木(子武先生之子)将一大包作品托我保管,沉甸甸的都是精品,如此近距离接触,我只想说像饥饿的人遇到大餐。《曹雪芹》是子武先生的代表作,原来只看到过图片,原作的生动笔墨是那么的沉稳,曹公的深情又是如此的深邃,也许大师笔下的曹雪芹比真正的曹雪芹还要曹雪芹,难怪当年这张画红遍大江南北。《李白与阿倍仲麻吕》也是让我入神的大作,近读是笔墨,远观是通神,感到的是高度,是震撼。几年了,画中李白的神情和笔墨一直活在我的脑海中。

夜晚我和恩师金岭先生一个房间,向恩师汇报读画感悟。金岭先生说,子武更是读画高手,好画过目不忘。他们年轻时候交流思想,连画面印章内容子武都能说出来。

正式寿宴,可谓画界“大咖”云集,自然热闹非凡。尽管子武先生离开西安一去不返,然而长安仍然是子武先生的长安,陕西仍然是子武先生的陕西,一曲秦腔响起,勾起大师多少回忆……

不料来年此时,金岭先生撒手人寰。深圳相聚,那是两位师长如长空两星相会,璀璨耀眼,余辉不散。

岁月匆匆 ,我一直关注子武大师的身体状况,小燕(子武先生女儿)发图,告诉我大师可以拿笔了,可以出门散步了,我们无比高兴。然而前几天收到噩耗,子武大师竟也驾鹤西游。

恩师和子武大师相继别我而去了,昨日成了今日的永别,学生在缅怀先生们的教诲中,齿破双唇,望今生不负重托!

(作者系陕西省山水画研究会太行山分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