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奶奶

王琅（延津县）

　　转眼奶奶已走了百日。

　　住校的我回家进了院子，下意识想喊“奶奶”时，猛然醒悟：奶奶已永远走了。再看看安静的厨房和她空空荡荡的房间，不得不又一次确认：奶奶永远离我们远去。年近80岁的奶奶生前身体一向硬朗，除了每天做饭干家务，她和邻居同伴每天早晚饭后各一次徒步两三公里锻炼身体。然而，奶奶这次一病不起，从确诊到去世仅仅一个多月。

　　4月份的一天放学到家门口时，我听到院子里传来奶奶痛苦的呻吟声，走进院内问道：“奶，您咋了？”“这儿疼。”她捂着上腹说。“瞧了吗？”我问。“瞧过了。”她满脸痛苦地说。我有些担心，将事情告知父亲，并提醒他这事儿的严重性。实际上，父亲早于我知道病情，而我并没有意识到病情会快速恶化。两周后当我再次放学回家时，她的情况着实令我震惊。奶奶的脸庞消瘦了许多，发黄，虚弱，就连眼珠子也是黄色的，再加上一头杂乱的白发，俨然没有了昔日精神矍铄的样子。一次父亲唤我从楼上下来陪陪奶奶，她在院子里打着点滴。我抚摸着她的手，手上的沟沟壑壑道出了她一生的艰辛。上午的阳光格外温和，暖暖的照在她的脸上，我心里默念希望奶奶的身体好起来。我再次见到奶奶已是最后一次，是五月中旬周日下午返校的时候，刚出家门，我突然想到有件东西忘拿了，返身回去。再次走时，我看到她那紧闭的屋门，想着刚才没打招呼，就进去跟奶奶说一声要回学校了，谁知，这竟是我与奶奶的永别。

　　回想与奶奶相伴的日子里，她总是先人后己，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家人。譬如她自己吃剩菜剩饭，将新做的饭菜让家人吃。把吃剩的肉汤之类的盛到小饭盆里，然后搁到大门外，让胡同里的小狗小猫吃。“啥都比扔了强！”她常常这样说。发红包的钞票，她都是把自己平时花的钞票里的新钞反复对比挑选出来攒着，到过年过生时给我们孙辈。几次家里只有我跟她，吃饭时她会念叨起自己的过去。奶奶出生在一个比较富裕的家庭，读过书。奶奶大部分的时间是在农村度过的，她那个年代，艰难困苦可想而知。直到孩子们成家立业后，她最后的20多年才生活在县城和城市。但奶奶仍然勤俭持家，尤其是自己的衣食住行等各方面都很节俭，但她对孙辈从不吝啬，大家庭的哥哥姐姐们考上大学，她都是给一个万元的大红包。她唯一“奢侈”的一次消费是住五星级宾馆，还是因为随二伯到海南旅游飞机晚点，航空公司免费安排的。平时奶奶出去散步时，遇到空瓶子常常顺手捡回来攒在一起卖破烂。这些年，家里的经济状况早已用不着她这么节俭，况且也省不出几个钱。我有时也劝奶奶，不用这么节俭，可她只是嘴上说好，做起来依然如故。我慢慢体会到，我们总是让她不必过于节俭，可是再絮叨又怎能改变她几十年刻在骨子里的省吃俭用的优良传统呢。

　　我现在很后悔，在奶奶生命最后的日子里，没有能好好陪陪她。听妈妈说，奶奶生前曾讲过，她对我和姐姐都很满意，只是有时我们有点任性。奶奶，您放心，您说的话我会永远记在心上，我会努力做得更好。奶奶，我永远怀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