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4版:
    

同饮一河水

——读邢体兴诗集《法间余墨》

李豫 (原阳县)    

我与邢体兴都是黄河边长大的,他家在西,我家在东,相距十余里,但距黄河一样远,又离幸福渠(黄河的一条支渠)一样近。因此,他写的黄河模样我一样熟悉。

我俩相识于20世纪90年代初,我大学毕业后到黄河边上的一所农中教书,他在韩董庄乡供销社工作,距离不远,年龄相仿,主要是都对文学有梦,于是就相识了。

那时,他们一帮子在黄河边生活的农村青年搞了个文学社,名字叫“未来”,从名字来看,就是有远大抱负的。30多年后的事实证明,他们已经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有的虽然不再弄文学,但有了文学的滋润,人就会趋美、向上。

邢体兴就是这样,如今是本县知名的律师,律师所主任,律师所名字也叫“未来”,肯定是把文学社的名字嫁接过来的,说明他还在做着文学梦,在逻辑严密、旁征博引地辩护时,还会有形象的文学语言,有他的诗人情感在里面。

当我从他手中接过他新近出版的诗集《法间余墨》时,感到沉甸甸的,不只是书有300多页的厚,而是为诗歌而追逐的汗水和心血太厚重了。从1987年的《第一次》到2021年的《黄文秀》,30多年了,他虽然完成了从供销到律师的转身,但手中的笔没停,诗人的情怀仍在。读史,他写《满江红》《长津湖》;观今,他写《新冠肺炎》《北斗卫星》;阅览,他写《最硬的骨头》鲁迅、《蔡先生》蔡元培;办案,他写《我不是杀人犯》《讼师别说》;出行,他写《水韵江南》《迷恋周庄》……他把诗细细地糅进了自己的学习、工作和生活中,从而有了与其他律师不一样的气质。

而我,更喜欢的是他写黄河的诗,写河边家乡,写河边亲人,写河边爱情,写河边往事,如《回望黄河》《幸福渠》《父亲的黄河》《怀念母亲》《瓜棚》《红薯母》等,品读间,“于我心有戚戚焉”,如我今天中午品尝家乡人捎来的榆钱窝窝一般。

“水过了脚面/水过膝水/进了村庄/在院子里可以逮到鱼/河边的人们开始惊惧”(《大河夜汛》)——诗人写的1996年8月那次黄河发怒,我感同身受,那时我正在河边的学校教书,学校漫上了齐腰深的河水,不得不搬离。

“一个黄河边的农民/和累倒的牛/一同走向生命的终点”(《父亲的黄河》)——我的父亲也一样,常年耕种,如一头老牛一样,从生到死,一直没有离开黄河岸边的那片田地。

“瓜棚就在河边/我们在谷子地里/匍匐前进/逼近瓜庵/立爷已睡熟/我把蒺藜装到他的鞋里/之后/喊着跳着冲进瓜地”(《瓜棚》)——我不禁莞尔,眼前立马出现了少年时像侦察兵的样子,不过却是偷瓜的恶作剧。

30年间,我和体兴兄都从黄河边来到县城,并且安了家。因为同饮过一河水,也因为文学的缘故,经常聚首,一起聊文学,谈黄河,当然少不了酒。体兴兄喝酒是狂放的,我们曾经喝得找不到北。现在,因为身体原因,他不喝了,正如他诗中所写:“浪花被夕阳染色/辛辣的老酒放倒了豪放的后生”(《回望黄河》)。

有酒也好,无酒也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也是写诗的本钱,只要身体好,就能把诗写得更好,诗意才能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