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4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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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31日 星期

王大娘


冯章成(新乡市)

前些时,我坐着手摇车去新飞医院办事,在新飞家属院的巷道里,遇见了曾经帮助过我的侯丽君师傅。从她那儿得知,我最敬爱的王灿云大娘几年前就去世了,我感到十分的难过。

与王大娘认识,缘于我的报刊亭。1998年11月,邮政局在二中集贸市场东侧为我安装了一个电话报刊亭,位置正好面向新飞家属院和二中市场的出口处。当我们开始经营报刊亭以后,我就经常看见一对老人从家属院走出来,老大娘提着马扎在前边领路,老大爷拄着拐仗在后边跟着,来到报刊亭前面,老大娘搀扶着老大爷慢慢地坐到马扎上,然后她也坐下来一起晒太阳。老大娘照顾老大爷的情景,使我十分感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的报刊亭安装了防盗板,早上需要先把它卸下来才能开业,晚上收工前又要把它装上去。起初,是我父亲来为我装卸防盗板,一年后,我才开始坚持要自己装卸。

一天晚上,当我挪着凳子来到报刊亭的南端坐稳,掂起一块防盗板往报刊亭上的轨道里插的时候,被出来散步的大娘看见了,她赶快走过来要过我手中的防盗板,帮助我把它们上好锁住。谁知老人家从此就对我应了心,她开始每天晚上都过来为我安装防盗板,谁劝阻都不听。我那时才知道大娘姓王,她当时已经是近80岁的人了,我很担心老人家的安全,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我把事情告诉了父亲,于是,父亲晚上就又跑来为我安装防盗板了。

大约又过了一年时间,红旗区残联给我们发了一辆手摇车,我的养子新童便自告奋勇骑着手摇车开始接替他爷爷的任务。新童也是一个残疾人,双腿软,站不住,必须扶着东西才能站稳。当他一手扶着报刊亭,一手掂起防盗板往轨道里插的时候,又被王大娘碰上了。她担心孩子摔倒,赶紧过去要过防盗板,不由分说把新童撵到一边儿,心疼地说:“让我来,以后可不准你再动它了啊!”从此以后,王大娘又开始为我安装防盗板了,她根本不让我和新童贴边儿。

王大娘帮助我的行为,感动了周围的许多人,与王大娘同院的李满、侯丽君夫妇,就是其中的两位。他们也常常晚上出来散步,拐回来时,顺便为我安装防盗板。

还有世魁牛肉店的服务员娄玲玲、娄彦丽、王彦丽、李花等女孩儿,起初她们用传呼机与总店老板联系,然后来报刊亭接电话,一来二去熟了,她们就向我借书看,同时也来帮助我安装防盗板。

还有旁边的许多店铺的老板和员工,以及卖水果的师傅,他们都很乐意帮助我,甚至不用我走出报刊亭,一发现我要关门,就主动过来帮助我。王大娘每晚出来,见有人帮我收拾,也就放

心的回去了。

王大娘面目慈祥,热情豪爽,身体也硬朗。她喜欢来报刊亭和我聊天,给我讲一些她的生活经历。原来她是新飞幼儿园的教师,会很多民谣小曲儿,唱起来格外动听,可惜我记不住歌词,非常遗憾。王大娘还时常给我提起她的抗衰老训练记忆力的方法,就是反复地数扑克牌和坐在马路边数来来往往的车辆,我相信这个办法确实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好处。

那一段时间,王大娘见晚上帮不上我的忙了,开始早上守着报刊亭,看见我摇着车子来了,就要过钥匙为我开门取下防盗板,使我可以挪进报刊亭里,打开售货窗营业。有时候我来晚了点,她就会步行往西边去迎我,有时候会一直迎到二中十字路口。见我过来了,她也会像教育自己的孩子一样“训斥”我一顿,让我以后不敢再迟到了。

由于我行动不便,不能像其他报刊亭经营者一样兼卖冰糕、汽水、烟酒等,单靠售卖报纸杂志和公用电话,收入十分有限。因此,我总是延长经营时间,每晚到10点左右才关门。而王大娘也总是要等到我关门以后,才肯回去休息。毕竟年龄不饶人,后来,有几次王大娘晚8点多出来,试探地问我:“先把南边的铁板装上吧?”这时候我才明白,老人家已经熬不到我收工的点儿了,可她又不肯放弃对我的帮助,于是我就同意让大娘提前为我上好一面的铁板,好早一点回去放心休息。至今,我还记得王大娘为我上好南面的铁板后愉快回家的情景。

在我们经营报刊亭的8年里,王大娘整整帮助了我6年。有时候天下雨,家里人不让她出来,她就让女儿来为我上好铁板,这样她才肯放心。王大娘85岁高龄的时候,仍然坚持要为我上铁板,女儿女婿对她没有办法,只好在新飞花园买了一套房子,把家搬走了。

王大娘膝下没有儿子,这也是她老人家一生的一个缺憾。她那么用心照顾我,也许是把我当成儿子对待了吧?我从小就离开了娘,失去了母爱,王大娘就像是我的娘,使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崇高的母爱。

2006年冬天,在王大娘搬走以后不久,我们全家就陷入了一场沉重的灾难。我从此再也没有踏入报刊亭,也再也没有见到过疼爱我的王灿云大娘。

我真想喊她一声“娘!”,她却再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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