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褪色的虎头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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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新区新一街中学 王雅涵

  衣柜最深处的格子里,静静躺着一双虎头鞋。鲜艳的红布虽褪去了几分当年的明艳,可那密密匝匝的针脚,却一针一线地把一段难忘的童年,缝进了永不褪色的记忆里。

  小学时,身边的朋友都换上了新鞋,不是精致的小皮鞋,就是潮酷的运动鞋。可每当我低头,就总会看到自己泛白的鞋面、微微变形的鞋底。在人群中,我仿佛是个格格不入的“小古董”。

  回家后,我开始频繁黏在母亲身边。母亲蹲在洗衣盆前搓衣服,我就扒着盆沿晃来晃去;母亲去做饭,我绕着她打转;母亲去阳台晒被子,我立刻跟过去,拽住被子的一角不肯撒手。可即使这样,母亲仍然拒绝我买鞋的乞求。我失落的目光,恰好撞上了外婆关切的眼神。大概从这时起,外婆屋里的灯,总要到很晚才熄灭。

  我见过外婆绣物件的样子:她总是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摊着红布、彩线和棉花,布满老茧的手捏着银针。外婆穿针引线的动作有些迟缓,却格外认真。顶针抵在布面上,发出细碎的“嗒嗒”声,和窗外的虫鸣交织在一起。她时不时凑近布料,眯着眼睛仔细端详,生怕缝错一针一线,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一天早上,我一睁眼,就看见床边最显眼的地方摆着一双虎头鞋,鞋面是鲜艳的红布,鞋头绣着威风凛凛的虎头:黑豆似的眼睛被阳光照得炯炯有神,额头用金线绣着一个“王”字,耳朵旁还缀着两个小巧的银铃铛。鞋边的针脚密密匝匝、整整齐齐,神气极了。可我看着这双虎头鞋,心里却满是嫌弃——这老气的款式,仿佛印证了我是个“小古董”。我随手将虎头鞋丢在柜子角落,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虎眼”,似乎也随之黯淡了下去。

  转机发生在一个寒风刺骨的冬日。前夜的寒潮来得猝不及防,出门时我裹紧了外套,却忘了脚上的旧鞋根本不保暖。走到半路,凛冽的北风像刀子似的往鞋缝里钻,没过多久,双脚就冻得麻木僵硬。

  回到家,妈妈看见我这副模样,立刻拎出那双虎头鞋,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让我换上。我扭头想拒绝,却撞上外婆期待的目光,只好不情不愿地穿上。刚穿上,暖意就从脚底一点点漫上来,像被外婆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捧着。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我不由得后悔,后悔曾经把这份沉甸甸的心意丢在角落里。

  虽然虎头鞋早已不合我的脚,却始终合着我的心。那刺绣的虎纹、细密的针脚,都是时光酿就的温暖,是外婆把满心的爱细细藏进了这双鞋中。这份爱,终其一生都不会褪色。

(辅导老师 杨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