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诗经》中寻找鄘国

李剑波 李溆原

　　关于《诗经》十五国风的邶国和鄘国，司马迁在《史记》中并没有明确记载，只说到：“封商纣子禄父殷之馀民。武王为殷初定未集，乃使其弟管叔鲜、蔡叔度相禄父治殷。”到了东汉，班固在《汉书·地理志》中比较详细地记载了那段历史。“周既灭殷，分其畿内为三国，《诗·风》邶、庸、卫国是也。鄁，以封纣子武庚；庸，管叔尹之；卫，蔡叔尹之：以临殷民，谓之三监。故《书序》曰‘武王崩，三监畔’，周公诛之，尽以其地封弟康叔，号曰孟侯，以夹辅周室；迁邶、庸之民于雒邑，故邶、庸、卫三国之诗相与同风。”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灭商；公元前1043年，周武王驾崩；公元前1039年，周公平定三监之乱。由此可知，邶国、鄘国从产生到灭亡最多也就7年时间。虽然两国作为行政区域的历史很短暂，但却在《诗经》中得以永存。这些诗篇不仅具有文学价值，还为后人了解当时的历史和文化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周朝建国初期，包括殷商遗留下来以及周朝新封的小国很多。《汉书·地理志》：“周爵五等，而土三等：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满为附庸,盖千八百国。......”比如朝歌即沬邑，沬曾经是沬水旁的小国。以及共、凡、奄等，这些都是商朝时期都城附近的小国。邶、鄘则是为了军事防御设在都城朝歌周边的卫星城。邶、鄘两字专指国家，字典中没有别的释义。“阝”在古文字里就是“城”的意思，所以，“邶”就是朝歌北边的城。根据地方志记载和考古证实，汤阴县的邶城村就是当年邶国的都城。卫国的都城虽然几经迁徙，由于传国时间较长，史书记载还比较完整。唯独鄘国，鄘城的位置至今无法确定。有说在新乡县西南，有说在卫辉市东北；有说是新乡县的大家店，有说是卫辉市的倪湾。鄘国存在时不可能出现这么多都城，这中间一定有错误的信息。很可能三国方位的错误，才造成鄘国都城无法确定。

　　多数史料记载，邶国在朝歌以北，卫国在朝歌以东，鄘国在朝歌以南。形成这种认识，或是基于卫国后期迫于狄人侵略两次东迁的假象，误以为前期的卫国也在朝歌以东。《左传·定公四年》载：“选建明德以藩屏周，......命以《康浩》而封于殷墟。”所谓“殷墟”，是指朝歌城遭到了严重的破坏，成为一片废墟，但城垣仍存。为军事防御之需要，康叔封卫后，即率领其臣民，经过抢修，在帝乙城的基础上建成了新卫都。公元前660年，卫国因卫懿公失国被狄人攻灭后，卫戴公在齐桓公的帮助下，于公元前658年迁都至楚丘。公元前629年，狄人再次对卫国发动攻击，楚丘城岌岌可危，卫国再次迁都帝丘。然而三监时期的卫国在哪里呢？不论是卫国因卫水而得名，还是卫水因卫国而得名，卫国的城池都应该在卫水河畔。

　　《汉书·地理志》：“先王之迹既远，地名又数改易，是以采获旧闻，考迹诗书......”。《诗经》《尚书》不仅是文学作品，它们还是历史典籍。书中许多的历史事件都与历史事实相吻合。其实，鄘国在朝歌之东，《诗经》中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

　　《鄘风·定之方中》：“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树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瑟。升彼虚矣，以望楚矣......”《鄘风·定之方中》是篇歌颂卫文公的诗。《左传·闵公三年》载：“卫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材训农，通商惠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楚宫，楚丘的宫庙。虚，许多注者认为是曹邑，登上曹丘观望的意思。楚丘在今滑县东，也在朝歌的东边。

　　《鄘风·载驰》：“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鄘风·载驰》是春秋时期许穆夫人的作品，作于卫文公元年（公元前659年），是卫国被狄人占领以后，许穆夫人赶到曹邑为哀悼祖国的危亡而作。漕，《左传》作“曹”。《左传》曰：“凡邑，有宗庙先君之主，曰都，无曰邑。邑曰筑，都曰城。”曹邑，是当时卫国一个普通的“邑”，在滑县东南。

　　《鄘风·干旄》：“孑孑干旄，在浚之郊......孑孑干旟，在浚之都......孑孑干旌，在浚之城......”历代学者多认为此诗是赞美卫文公群臣乐于招贤纳士的诗，叙述了卫国官吏带着布帛良马，树起招贤大旗，到浚邑访问贤才的景况。郦道元《水经注》：“浚城距楚丘只二十里。”浚，卫邑名。当然，卫文公时期邶、鄘都已经属于卫国。然而，这首发生在浚地的诗，却列在鄘风的地域。浚，在朝歌之东。

　　这么多诗牵扯到这么多事件都出现在鄘风里，绝非偶然。这只能说明，《诗经》里的鄘风地区在朝歌之东。也就是说，鄘国的位置在朝歌之东。那么，鄘城在哪里呢？应该就在楚丘的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