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跳舞吧

侯发山（巩义市）

　　周日下午五点多，大军回来了。海燕感到很新鲜，不认识似的瞅着他。他们结婚20年，没有节假日不说，他可从未按点回过家。刚开始，她没少埋怨，说自己嫁到他家，就像进了尼姑庵，他跟香客差不多，偶尔光顾一下。大军不但毫无愧色，反倒振振有词，说谈恋爱的时候，你不就羡慕我是警察吗？选择警察就意味着奉献和牺牲。海燕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有时，大军也会“皮”一下，说我毕竟还是个虔诚的香客，不至于你这里没有香火......随着岁月的流逝，她就慢慢习惯了，有时候自己安慰自己，心说夫妻就得彼此“服气”，恩恩爱爱也隐藏在平时的吵吵闹闹中。

　　看啥看？我又不是猴。大军被海燕看得有点不自在，或者说不习惯。

　　今天回来得这么早，是不是又没好事，让我当诱饵啊？海燕盯着大军。

　　十多年前，大军所管辖的片区发生了几起不愉快的事件，就是有人在半夜时分，专门骚扰那些下了夜班的单身女子。大军蹲了四五个晚上，连犯罪嫌疑人的影子也没见到，他便让海燕涂脂抹粉，扮演走夜路的单身女子，一举将犯罪嫌疑人成功抓获。

　　不，不，不，舍孩子套狼的事我是不会干了。大军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真没事？海燕的眼神里充满了狐疑。

　　大军说，有事也是好事，让你教我学跳舞。

　　真的吗？海燕扑闪着眼睛，又惊又喜。

　　海燕结婚前就是舞厅的常客。有一次，她在舞厅跳舞，受到几个流氓的滋扰。大军接到报警，及时赶到现场。“英雄救美”使得海燕一见钟情，爱上了大军并把自己交给了他。结婚买房子时，海燕没别的要求，但必须是一楼。大军知道海燕的心思，当然同意，在家跳总比在外跳让他省心。大军每晚回到家，海燕无一例外在客厅里“嘭嚓嚓”。起初，海燕要教大军跳舞，大军都拒绝了，说每天跑得脚不沾地，累得骨头要折，哪有精力弄那？你跳吧，我当观众得了。往往是，一曲还没下来，欢快的舞曲中就混杂着大军悠长的鼾声。

　　看着海燕似信非信的样子，大军说，不是说夫唱妇随嘛，咱们总得步调差不多吧？

　　海燕便信以为真，当即打开音响，手把手教大军跳舞。

　　也就十来天的工夫，大军不仅学会了国标舞，还学会了交谊舞，什么摩登舞拉丁舞的都会几下。

　　在大军学舞蹈的这段时间，每晚还像鸟儿归巢一样，差不多有个点。等到学会跳舞后，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回家。凭着女人的直觉，海燕觉察到了不正常。这天下午，海燕特地请了个假，早早等候在公安局的大门口。诚然，她没有那么傻，躲在公安局对面的一个茶吧，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紧盯着公安局的大门口。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有人陆陆续续出来了，当晚七点零五分，海燕终于看到大军的身影，他骑着摩托——他一直骑着摩托上下班，说这样方便工作。

　　海燕走出茶吧，开车跟了上去。

大军没有走回家的路线，来到一个“爱不够”的舞厅门口。然后丢下摩托，进了舞厅。

　　那一刻，海燕的血压一下子升高了。她冷静下来后，觉得这时候还不能冲进去，一是大军可能来例行检查，十分钟八分钟就会出来；二是大军若真是来跳舞，此刻还不到舞厅的高潮时分，人不多，进去容易暴露自己。海燕一方面盼着大军赶快出来，一方面又巴望着他不要出来。此时，海燕的心真跟被烧烤着一样，撒了诸多的调料，啥滋味都有。天色越来越暗，不少穿着暴露的女孩，还有那些小鲜肉陆续进了舞厅。大军虽不是小鲜肉，还不到50岁，但正是“男人四十一朵花”的年龄，还是有不少魅力的，他若出手，可以轻松“俘虏”那些涉世不深的女孩子。在等候的过程中，海燕想到了报警，又一琢磨，他们都是警察，难保不会不袒护。想到这里，海燕也就没打110。等到晚上九点多钟，大军还没出来，海燕擦了擦眼窝的泪水，抹了点口红，然后也进了舞厅。

　　舞厅里充斥着海燕熟悉的味道，此刻却让她有些作呕。在晃动的人群中，她看到大军高大的身影，他正抱着一个少妇在“摇”。海燕的血压再次升高，她刚要冲进舞池，忽然看到大军“牵”着那个少妇出来了。少妇惊恐万状，挣扎着想摆脱却摆脱不了——一个亮闪闪的手铐铐着她的一只手，另一端铐在大军的手脖上。

　　......

海燕后来才知道，那个少妇是贩卖毒品的犯罪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