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财园的老板娘

雷长风（新乡市）

　　朱元璋的老家安徽凤阳，有个十字路口，叫三步两桥。三步两桥十字口东南角，有座高楼，叫帝城酒店。

　　我应凤阳作协之邀，来参加文学采风活动，就住在帝城酒店1801房间。

　　晚8点到达凤阳，已过了集体用餐时间，老文友谷子比我还晚。他在高铁上打来电话，说晚上9点赶到，让我等他一起吃饭，还特别交待：找个有粥的馆子，弄俩小菜，喝碗稀饭。我爽快答应，下楼“踩点”。

　　晚上喝粥，是北方人的习惯。尤其是上了年纪，出差在外，不喝点儿家常粥，容易上火，胃里难受，睡不安然。因此，喝粥是硬道理，必须抓住重点。

　　出酒店大门，我顺东西大街一路寻找，见饭店就问有没有稀饭。火锅店、烤肉店、过桥米线、热干面，家家老板都摇头，说没稀饭。

　　接着我又走进南北街，见小吃摊就问有没有粥。螺狮粉、烤肉串、沙县小吃、重庆面，我在大路两旁问了个遍，老板都说熬粥太麻烦。

　　离鼓楼广场不远，有个小吃夜市，灯火辉煌，热闹非凡。我转了一圈，有冰粥、肉粥、皮蛋粥，就是没有我想喝的稀饭。

　　我还不甘心，又向路人打探。一位拉货的大嫂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话带讥讽：“你没看看几点了，这时哪里有粥？县城不比大城市，整夜都有卖粥的。再说，天天喝粥，谁还稀罕？出来吃饭，就为解馋。即使有人卖粥，也不挣钱！”

　　七拐八拐，兜兜转转，就在我无奈返回时，看到大路西侧有个出口，出口一侧的墙上，有个灯箱，上边闪着5个字“小财园饭馆”。

　　或许是出于好奇，或许是鬼使神差，我走进了这个背对大街、面向护城河的小饭馆。

　　进去一看，饭馆装修规矩，店面虽小，档次不低。看着菜品图片，感觉就有食欲。

　　老板娘身穿套装，优雅地站在堂前，笑脸相迎，话语柔软。我问有没有粥，她迟疑了一下说，粥是员工餐，你真要喝，给你一碗。我问啥粥，她说是江米红豆粥，自己熬的。我说，找了几条街，就为喝稀饭。她说：“你是外地人，我已看出来。有缘来我店，给你家人待遇，喝粥不要钱。”我说：“还有一位同伴，9点才到，我出去等他，一会儿再来。”她说：“厨师8点半下班，尽量快点。”

　　9点刚过，谷子到了。电话里我详细交代：你出帝城酒店左拐，到三步两桥十字口正南府北路西侧的小财园饭馆。谷子说，这么复杂，谁记得住，给我发个位置。

　　我和谷子来到小财园饭馆，客人基本走完，老板娘和两个服务员正在收拾桌子。见我又来，她仍是温柔地笑笑说，坐吧。我说，炒两个菜，来两碗粥。她说，厨师下班了，没有炒菜。我一时愣住了。她笑着建议：“这样吧大哥，我自己包的饺子，大肉芹菜馅，本来也是给家人吃的，我给你们下两份，配着喝粥，你看咋样？”我激动地用当地方言回答：“管。”

　　吃着香喷喷的饺子，喝着甜丝丝的豆粥，好像回到了家里。

　　我和谷子正在感叹这顿饭吃得舒坦，有个白发老人颤颤巍巍从里间出来，走到我对面的卡间，慢慢坐下。

　　老板娘轻轻走到老人跟前，弯腰轻声说：“爹，豆粥给客人喝了，我再去做点汤面，咱凑和吃一顿，您看行吗？”老人点点头，微微笑着，很乖的样子。

　　老板娘转身走向厨房。那背影，美得难以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