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不由想起了茵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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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宏新

  “三月茵陈四月蒿”。茵陈的青春只有一、二、三,没有四。

  据说华佗有次给一个黄疸患者治病,苦无良药。一天,他发现患者好了,一问,才知患者吃了一种青蒿,于是华佗便采来给其他黄疸患者试服,可吃后没用。华佗又问,吃的是啥时的蒿子,答是三月的。华佗恍然大悟,三月阳气上升,百草发芽,只有三月的蒿才有药性。为了摸清茵陈的药性,他连试3年,编成一首歌曰:“三月茵陈四月蒿,传于后人切记牢。三月茵陈治黄痨,四月青蒿当柴烧。”

  到了四月,茵陈的花骨朵再好都成了绣花枕头。在豫北乡下,如果男孩30岁还没成家立业,人们就会说,再长就是蒿了。

  二月二,采茵陈。李时珍说:“二月二日犹采野茵陈苗和粉作茵陈饼食之。”风寒料峭的二月,天和地好像隔得很远,在野地里找茵陈,这时的茵陈,还是小小的一团,鲜嫩,似乎一掐都能掐出水来。

  三月三,茵陈正好作药用。一朵一朵,绿茵茵的,青春逼人。叶子的背面已经开始泛白,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有些朦胧之意。一朵一朵地采回来,晒干。晒干后的茵陈异常柔软,绵绵的,所以又称“绵茵陈”。小时候晒茵陈,把茵陈握在手里,滑滑的,像春天里刚做完就忘记的一场梦。

  人,湿热一旦入侵,就会浑身无力,食欲不振,像霜打的茄子,变黄发蔫,毫无生气。刚出生的婴儿会出现“新生儿黄疸”,全身皮肤黏膜变黄,严重时眼睛也变成黄色。大人就是“肝炎”,甲、乙、丙、丁都会冷不丁地冒出来报到。

  很喜欢茵陈。因为它疗效好,见效快。特别是退黄疸,立竿见影。茵陈的“青春逼人”之气一入场,那些湿气热气都会节节败退,直至退出原本不属于它们的领地。湿热是什么?在中医里没有细菌、病毒这样的名词,在这里它们统统被称为邪。邪分六种,风、寒、暑、湿、燥、火。六邪都可致病,如感冒发热就是受了风寒或者风热。可以是一种邪致病,也可以是两种合在一起致病。湿邪和火邪纠结在一起就是湿热,湿和风在一起就是风湿。六邪中,以湿最令人讨厌,它若在,该病就是缠绵的,经久不愈型,比如脚气病、肝炎、瘟病等。

  有邪就有正,邪不压正。上天很会安排,一物降一物,绵绵的茵陈正好用以驱逐绵绵的湿气。

  春天,是肝病易发的季节。因四时之中,春属木,春三月,万物生长发育,肝属木,《黄帝内经》曰:“春三月,此为发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夜卧早起,广步于庭,被发缓行,以使志生,生而勿杀,予而勿夺,赏而勿罚,此春气之应,养生之道也。逆之则伤肝。”因此,四季中春季最宜养肝。

  春天,只要是口苦,舌上有一层黄黄腻腻的舌苔,抓一把茵陈泡水喝,准没错。

  《本草纲目》说:“气味(茎叶)苦、平、微寒、无毒。针对眼热红肿病用茵陈蒿,车前子等分,煎汤,以细茶调服数次。”又说:“茵陈,昔人多莳为蔬。”是可以当作菜吃的。

  幼时在夏天的晚上,为薰赶蚊虫,奶奶常常将晒干的臭蒿放到屋中用麦秸引燃,呛鼻的浓烟从门窗翻滚而出,我们去麦场摇着蒲扇乘凉,一个时辰后回家睡觉,一夜都不会有蚊虫骚扰。

  白蒿用以蔬食,可以焯水凉拌,可以包水饺、擀面条、蒸馒头,加上大枣还可以煲汤,无论哪种吃法,舌尖上都有淡淡的蒿味和清香。

  神农氏用他灵敏的嗅觉,嗅到茵陈独特的气味,随手将几片叶茎采下,弹弹尘灰,放在嘴里嚼咬,汁液被神农氏的肠胃化验。

  “生病半个医”。日常生活中不免会有人犯头疼脑热,人们就用心识药草,记药性,搜集偏方土法,家里一旦有人头疼脑热感冒了:砸七枚桃仁,加一勺食盐,盛在瓷碗里加上水,从火炉里挟一块通红的煤渣往碗里一放,短暂的沸腾后,煤块取出,就是一副治疗感冒的汤药。家里谁患了黄疸病,随意从田埂里采一把茵陈回来熬水,喝上十天半月即痊愈。这些疗效明显的偏方土法,担当着守护贫苦庄稼人健康的角色。

  茵陈在神农氏时代就已成名,并被作为药草代表入选医学典籍《神农本草经》。

  三月里,茵陈,需者及时拿去,莫等长至身高三尺时。

  三月,百草萌生,万物承蒙大地孕育,接地气,萌生命,吸春雨纳春光;三月,阳气上升,百草在静休一冬后,萌生根须发出新芽。诸多的野草成为人们餐桌上的美味佳肴,让人吃的是春的阳气、鲜味,接的是地气、纯气。

  蒿草,三月为药,称茵陈;三月后为柴,叫蒿。人的一生如果像茵陈蒿一样多好,不管是三月的茵陈,还是深秋的枯蒿,都无怨无悔。

  (作者简介:薛宏新,男,中共党员。曾出版《小河的梦》《婆婆是爹》《可劲乐》等个人文集,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故事会》《故事世界》《民间文学》《今古传奇故事版》《传奇故事》《古今故事报》《新乡日报》《平原晚报》等多家报刊网络平台,现供职于原阳县城管局,原阳县乐龄书香团成员,原阳县作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