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来福

俗话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崔家人干啥的都有，我选择了教书。

我能当上教师，得益于我对书的喜爱。这种喜爱生于骨髓，发之体肤。记得在上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我经常去找堂哥玩，每次去的时候总要带着我的书本，与他说话时还时不时从嘴里溜出几句刚从课本上学来的新鲜词汇，带着逞能和炫耀的成分。而我的堂哥呢，笨嘴拙舌，常常在我的面前处于下风。每当看到堂哥的一脸窘态，我就会暗自得意。有时候，叔叔也会在旁边给我“推波助澜”，一脸不屑地说他的儿子：“瞧瞧人家来福，来串门还要带本书，你呢，到家都不摸书一下！”这些话，在我听来，是一种享受，可对于我的堂哥来说却是一种煎熬。久而久之，“仇恨”的小火苗在堂哥的心里越烧越旺。终于有一次，当我再次拿着书本找堂哥玩耍的时候，他下了“逐客令”：“以后别来找我了，每次你一来，我爸都要说我！”

小兄弟是不记仇的，就像乌云挡不住太阳一样。堂哥的怨恨阻止不了我找他玩耍，只是为了避免再刺激他，我就不再带书了。

其实吧，我们弟兄四人（父亲和叔叔各有两个儿子），数我笨了。他们三人个个身怀绝技：我的亲哥，打电子游戏特别在行，什么《超级玛丽》《魂斗罗》了，经常一打就是通关，而我呢，一关都过不了；我的堂哥，下得一手好象棋，我与他对弈，经常落败；我的堂弟，能把魔方的六个面在极短的时间转成一色，而我却一个面儿也弄不成。所幸的是，我的学习成绩还算比他们三个强，经常是班里的第一名。于是他们就给我编了一句顺口溜：“干啥啥不行，学习第一名。”还经常轻蔑地说我是“书雕”。尽管他们的天资很高，可是由于他们贪玩和自大，早早就放弃了读书的机会，以至于现在他们还在人生的道路上磕磕碰碰地前行，经常抱怨老天的不公。而我呢，却能时时刻刻倘佯在茶韵和书香之中，感受着云淡风轻。

其实我的亲哥还是十分喜爱阅读的，只是由于他偏科太严重，使得他无缘再继续实现他的梦想了。上学期间，他的语文成绩经常是80多分（其他科目的成绩都是二三十分），这得益于他对课外书籍的狂热追求。我曾经十分喜爱看哥哥的作文和周记，觉得他的文章写得非常形象生动。哥哥背着父母买了大量的书籍，可是呢，他读过以后就把它们丢到了一边，甚至撕扯、毁坏。哥哥弃之如敝履，我却视之为珍宝，年少时期常常如拾荒者一样，把哥哥丢弃的书捡起来一页页翻看，然后收藏起来。前一段时间，我把已泛黄的书籍拿出来晾晒，引起了大家的围观。我的堂哥还对着他的儿子说：“这些书虽是你叔拿出来的，其实是你大伯的！”

可是，他的话也不全对，他大概忘了我后来也学着哥哥买起书来了，其中有一次还和他有关。那是我们上小学发生的事了。当时的新华书店是隔着柜台卖书的，顾客想看哪本书，得麻烦店员拿到柜台上。那天，我在和堂哥一起去新华书店转悠的时候，相中了一本书——《中国历代寓言选（上）》。我就让店员把它拿给我看看。正如“白天不懂夜的黑”一样，店员难以理解我这个屁大的孩子何以要看那本书，她对我说：“这书可贵了，不是你们看的书！”我就问多少钱，她说是九毛七分钱。我看她不想拿，也就只好作罢。我们出书店后，堂哥对我说：“那女的太小瞧人了，要是我有钱的话，非得把这本书买下不可！”在他的激将之下，我的气也上来了，对他说：“走！我们重去，把它买下！”到了书店，我掏出了积攒下来的钱，有硬币，也有纸币，有一分二分的，还有一毛二毛的。凑够了九毛七分钱后，我们拿着书，在店员茫然的目光中飘然而去。

书是这样有趣，常使我欲罢不能。在它的滋养之下，昔日的“小树苗”不断茁壮成长，现在已经开花结果。

（作者系辉县市职业中等专业学校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