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强李波(新乡市)
2011年11月的一天,我在神农山一带考察四大怀药的野生状态。进山口处偶遇一位跑山人,相约坐在石头上休息,谈得很投机。
他见我眼睛红肿、口舌生疮又语言迟钝少气无力的样子,便从随身的旅行袋里捏出几小捏草沫沫,说:“看你那嘴唇干裂的样子,又有那么大一片火气引起的溃疡面……回去后把它分成三份沏茶喝,不出三天就会好的。”
我接过来细细审识,好像是枝、叶、花混在一起的草药。我惊奇地问:“什么药竟然如此的神奇?”
跑山人说:“也没有正式的药名,它生长在悬崖峭壁的石缝间,不畏寒暑,不怕旱涝,受日月之精华,得天地之雨露,这一方人都叫他石菊、岩菊或崖菊。它清火明目,比一般菊花强好几倍哩!”
我想再要一点,他一捂旅行袋说:“你也别太贪了,我身拴长绳,手握长竿,冒着生命危险,一天采不了一斤,也才卖六七百块钱。”我更加惊讶地叹问:“这么贵!”
跑山人叹道:“我这是出大力得小钱,人家随身带到南方卖几千元一斤呢。”
下山到家,取出石菊,如嘱炮制。饮用第一杯,就感到浑身舒服,还不到三天,就病症全消,一切恢复正常。
我突然冒出一个异想:这石菊到底是什么精灵?如此神奇的东西,怎么让它躲在悬崖峭壁上自生自灭?我访耆老,查资料,竟然一无所获。遂通过各种渠道请教专家教授,忙活了几年才知道:焦作北部太行山上生长的当地群众所称的石菊、岩菊、崖菊,就是1983年才被国家命名的太行菊!她是263万年前地壳变化幸存下来的频临灭绝的物种,为我国特有。只有焦作沁阳、济源和山西晋城等太行山区才有分布。
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我研究四大怀药近二十年,对怀菊花也情有独钟,太行菊既为怀地独有,又有其他药物不能替代的作用,如果有朝一日它真的“灭绝”了,那我们这一代不成了千古罪人?我有责任把它引下山来,加以驯化,使它成为怀菊花的一个新品种,让人们防病治病,延年益寿!转而又想:也没有攀登悬崖峭壁的本领,要想完成这个任务,只能找跑山人帮忙。
我前后用了几年时间,找了十来位跑山人,他们众口一词地说:您给我200元一棵我也不敢答应你!那精灵躲在人们无法攀登的悬崖上,平时望不见,开花时节已到秋末冬初,人们只能采摘它的花、叶、枝,无法得到它的根。您就是把它刨下来,也不可能栽活!
跑山人的一番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头上,我绝望了。
这样看来,神圣的东西,凡人是无缘的。
正当我一筹莫展,打算放弃驯化石菊时,挚友陈茂成领着皇府村支书牛新锭来找我。说是要皇府村和邘邰村的历史资料。
我灵机一动,说:“那你也得给我办件事儿。”
牛书记倒很痛快,说:“啥事儿?只要我能办!”
我说:“你绝对能办。”牛书记说:“说说看。”
我说:“三千多年前,你们村在周王朝任卿士的皇父,能把太行山上的野生白菊花引下山来驯化,发展成驰名中外的四大怀药之一怀菊花,你就不能把太行菊移下来搞成人工栽培吗?”
陈茂成赶紧帮腔说:“这可是中国独有的频临灭绝的物种,如能驯化成功,不仅可给怀菊花增加一个新种,而且对人类防病治病、延年益寿,也是极大的贡献。
牛书记倒很痛快,说:“不用管啦,我回去就给你安排!”
为了完成这个“交换条件”,我立即把牛书记所要的材料整理出来,并亲自送给了他。可我要的太行菊苗却如泥牛入海,左等右等,日思夜想,一直到冬季来临,万花凋谢,仍无消息。
我真的像泄了气的皮球,干瘪的不成样子。看来,我是没有指望把太行菊引下山来加以驯化了。
直到隆冬来临,黄叶落尽,朔风凛冽,我的心也冷到了冰点。
这天,我在大街上考察怀药市场。忽听有人喊:“小李,这么冷的天,不怕冻出病来?”
我还没有回过神儿来,牛书记已跨步到了跟前,说:“你要的太行菊,我给你送家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赶回家一看,满腔热诚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牛书记送来的竟是近于干枯的一小捆干柴棒!没有花,枝叶也辨不出形状,根呢,轻轻一折,“嘎嘣”一声断了。
牛书记看着我失望的脸,无奈地说:“试试看吧,你绝对想象不出,为了这,我费了多少周折,遭遇了多大的困难。”
送走了牛书记,我赶紧将这一束近乎干枯的太行菊分栽在院内的花池里。浇上水,覆盖了塑料薄膜。按照原生长环境,精心定期管理,唯恐有不周到的地方。
为了较准确的掌握温湿度变化,我在薄膜下放了温湿度表,每天的头一件事,就是观察记录。
我提心吊胆挨到来年开春。到三月半头,终于有一枝露出一点绿色。那绿色渐渐扩大。到了月底,出了嫩芽。我喜出望外:只要能活一棵,我就可以繁殖几百几千棵,以至无限。
到了2013年,我已经有了20来棵太行菊,还可收30来克花,我高兴得无法形容。
我可以大胆的说:我成功了!虽然只是驯化了一种野生植物,但我意外的又获得了一项新成果。可以在平原栽植,也可以还原高山发展。
但是,我错了,高兴得太早了。
凭我的学识和经验,菊花是根茎繁殖的,亳菊、杭菊、贡菊……概莫能外。可是几年来的观察,太行菊一直是独根,而且毛细根极少,连一个芽也没有。
这年春天,竟然发现有一棵太行菊周围出现几棵幼苗,剜下来两棵观察,并没见与老根相连。于是有意留一颗花没采。
第二年春天,在它周围生出许多幼苗。由此想到,太行菊可能是种子繁殖。但怎样种植,仍是一个迷。
第三年春天,我将头年秋末采摘的十来克种子分作四份,找到对菊花最有研究的农大种植系教授和老农种植,结果没有一个人种出苗来。
我有点泄气。
后来和内行人研究,利用仿生学原理,将山土移来,仿照山土配方配制土壤,在高楼顶和平地种植,尽量打造和山地相仿的环境。这样,又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终于在2017年驯化试种成功!
“十年磨一剑”,我用了将近十年时间,终于将太行菊加以驯化。可以用山土,也可以用怀地耕作土种植,为太行菊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虽然对于整个中药来说,只是增加了一个品种,但对四大怀药的发展却是一个好的兆头。再进一步,就是适当时候向国家有关部门申报了。
(指导:国家级非遗传承人李成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