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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宗续
崔来州,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陕西省山水画研究会太行山分会主席、河南省花鸟画研究会副会长、西安交通大学城市学院艺术系客座教授。
于当代画坛之内,万千痴画者之外,冠崔来州先生以当代“长安派”名家。吾先读其画,后见其人。
岁次壬寅仲春,应新我师邀访来州先生于其“鄘风山房”。问及先生先于牧野,长于中原,被世人冠以“长安派”画家,故园精神认同感否?可有不快?先生欣欣然:吾幼尊师启吾绘画于小学,高考后因习工科,进工厂、进政府、入机关,然美术之梦伴之左右,青年追星于“长安派”大家石鲁、王子武、王金岭诸师,20世纪80年代,幸识王金岭先生为师,金岭先生,生于牧野,名于长安,当代长安画派代表人物之一,吾绘画之思想,自与“长安派”一脉相承,不以其为标签,然以其为荣矣。
来州先生有画《世上未遇不苦人》。简笔勾藤蔓,淡墨绘苦瓜,一双蝈蝈显生气,此日常之物,喻世情,揭人间烟火之真谛。先生亦凡人,与世人之苦,感同身受,自有苦矣。一谓绘画之爱搁浅之苦。毕业进乡镇县办、事职广电局,政务公文之繁,搁画笔于陋室数载。然,其情之所致,心之所向,绘画如梦不灭。因其小学痴画,“偷艺”于师之舍,摹苏联《列宾素描教学》,线条、构图练就“童子功”,故于能工友素描画像,信手拈来,备受全场上下之敬。二谓业余从艺之苦。来州先生眼中师者有五:五千年传承之中华文化、历代大师之精神气象、授业传道之师长同道、非绘画技法之万物、时代发展之气象。因工作之因,美院求学而不能,稍有闲暇,便以优秀作品为师,感时代之正能量,与师友论道获感悟,观千山,涉万水,阅万物,感时代繁华而起意象,酿佳境,方提毫泼墨。三谓“破立”之苦。青年时期,条件所限无法安心画案,习书法取二王之真味,得米芾之俊朗、东坡之丰腴,其书作入省展、国展,眼见学有所成。然,心存泼墨之恣肆,向往长安之风骨,尊师秦汉,丢媚书之技法,不恋过往之成绩,丢掉诸家之记忆,从零开始,亦如其画,破形意丢技法,留神采,于长安诸家中得本真,于纵情山水中得魂魄。
来州先生翰墨之爱,初心不改。可谓“五十年来磨一剑、一朝出鞘夺光彩”。自2001年其作《松雀》入“中美协首届电视中国画展”至今,省级、国级入展摘奖二十有余,喻先生为当代画坛之传奇。然,当回首那年之作,先生不以入展得奖而得意,均不甚满意,此非其刻意自谦,乃其求艺以“否定之否定”哲思,望旧作而找美中不足,否定自我,故能超越。
吾读来州先生之画,有正大气象,沉雄而超脱。清代黄钺之《二十四画品》有云:沉雄,目极万里,心游大荒。魄力破地,天为之昂。泼墨浓淡恣肆之秦山渭水,三秦黄土高原扑面而来,浑厚之气抓观者之心;披麻皴挥洒太行峰峦,千仞峭壁高耸于眼前,超脱之境犹拒观者于画外,令人心生敬畏。究其画作气脉何以沉雄。
来州先生画作之沉雄。一曰得长安“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精神之真谛,追随石鲁、王子武、王金岭等诸家之大象。二曰得其五十载求艺之志如青云不坠。不作画时,研书法、修国学,故其内功为其画养心;上世纪80年代缘结王金岭、王子武,与诸公把酒言欢,避技法构图造境之不谈,探孔孟老庄诸子百家之精神,故其画外之功深也。三曰其倡导西画中用创新之精神。然其西画入国之山水,非“拿来主义”。其泼墨透莫奈之《日出印象》,构图造形之张狂亦有梵高之意象。四曰其画达“有我亦无我”之境。王国维先生云: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
来州先生生于上世纪60年代,为作抗战题材展画作,解抗战之精神,于提笔前,借长安访师之际,造访八路军办事处,参史阅籍,寻根求源,如此功课,内化于心,形意于脑,神采于宣,一气呵成。据悉,此作于全国展一鸣惊人。来州先生以为,画者从无到有,悟道也。道者,非常也。五十余载如一日,其画外学识素养日积月累,画里宣上探索,心手合一,道法自然,方能提毫挥洒在,故其画里素朴中见天真,画外有思想之升华。先生曰:吾乃党员,是以马列故能立于吾国,赋其中国特色,救旧中国于水火,领华夏立东方,指民族复兴于新世纪。此西为中用之典范,可安邦定国,兴文化育代代新人,可谓推陈出新。故其坚持以党之创新理论指导其面向一切事物,于继承中创新,绘盛世繁华,亦有小我自娱,形神俱备,神采飞扬。诚如“长安派”“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之宗旨不谋而合。向传统而不拘泥,向生活而获新生。
时代脚步不停息,艺海探索无止境。问及面向中国新时代,民族复兴伟业创作之规划?来州先生沉思片刻,曰:任何宏大源于细小之处,若心无美之感知,便无创作之冲动。待他日,吾与太行峰峦对话之时,与华夏山河交心之日,定以壮美家园、人间烟火入画,以表生逢盛世之感恩。此境正应清代画家石涛之语:借笔墨以写天地万物而陶咏乎我也;我自发我之肺腑,揭我之须眉。岁次壬寅仲春依原于牧野半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