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4版:
    

读书:从逃避到回归的路程

李豫

说起读书,有点儿惭愧,我从小是不爱读书的。那时候贪玩,爱和小伙伴们上树掏个斑鸠、下河摸个鱼什么的,正当耍得高兴时,村上的干部通知让去学校上学呢,六七岁的年纪,以为上学也是玩,于是就去了,谁知就是让读书。不过上学有了新的玩伴,也是高兴的。

那时,分了地,家里的劳力重要起来,在大队里做医生的父亲不能像别人一样经常照顾家里的农活,我作为家里的老大,上初中时已经能够帮家里劳作了。

可是,我对干农活特别反感。母亲让我去割草,我会把篮里的草往上翻翻,充个满篮;母亲装粪时让我拉个车,我会说胳膊疼。反正就是不愿意干活儿,母亲气得想打我,可是抬了抬手,还是无可奈何地放下了。

一旁有村民起哄:“你家孩子是上大学的料,哪能让他干活呢?”母亲苦笑着摇摇头,一个人拉起平车,往地里送粪。

因为对农活的逃避,我不知不觉爱上了读书,不光是学校的课本,还爱读小说,从此搜遍村上的小说来读,有《三国演义》《水浒传》《新儿女英雄传》等。一次,和同学打片角时,发现他的片角是用从小说《烈火金钢》书上撕下来的纸叠的,于是我把所有的片角交给他,这才换下他那本已经残缺的书。

在黄河滩那个偏僻的小村庄,书籍为我打开了一个新奇的世界。等我上高中时,由于对文学的热爱,我成了校园文学社的骨干。从那时,我知道,对于读书,我已经从对生活的逃避变成了一种进入,或者是一种自觉。

到了县城,高中的图书馆、阅览室,是我常去的地方。而且离书店近了,离文化馆近了,我尽可以去那里看书,这对于从偏僻乡村走出的我,是多么美好的一种享受啊!星期天,也可以编一个瞎话哄骗父母留在县城读书。

我小学、初中的同学那时有的已经订了婚,有好事者也通过父母给我介绍对象,而我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那些说媒者说我父母:“可别让孩子读书读傻了啊,咋不让说媳妇呢?”现在想来,真是单纯得很,那是读书最美好的日子。

上了大学,因为爱读书,开始了文学创作之路。那时,我确立了一个目标,就是能够成为一名作家,而不是仅仅成为一个脱离了土地的非农业户口者。于是开始尝试投稿。大学期间,我发表了一些作品,获得了一些奖,并且当上了文学社社长。读书和写作,让我体味到了人生的快意和满足。

在文学道路上奔波几年后,收获了了,我颇感颓丧和失意,订那么多杂志干什么,读那么书干什么,于是将书丢置一边,学会了打牌,学会了喝酒,学会了人情世故,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而我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就这样,经世多年,身有“三高”,增肥不少,却冷落了曾经钟爱的书籍,连书架上的灰尘也懒得打扫。

那时,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酒醒之后,在想,读书是为了啥?功利?财富?还是为了丰富内心?前年去听了梁晓声在新乡的一次有关读书的讲座,便明白了读书与人生的意义。梁晓声说:“倘若一个人为了金钱,为了知识变现去阅读,总有一天会厌倦读书,因为读书的目的被亵渎了。”“书籍可以成为望远镜和灯塔,能让我们看得更远,看得更清晰。”

我在想,现在,我为什么眼睛迷茫无光,为什么没有了方向?除了纷纷扰扰的尘沙外,就是因为没有了一本书燃起的灯。静夜,只有手机上信息的乱心,而没有“思”——在文字中的畅想。

于是,我重新拿起书,静静地,开始了阅读。

(作者系原阳县作协常务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