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3版:
      

吹灭读书灯 一身都是月

李淑慧

每一本书都有着独特的生命气息,都有一串优美的旋律,轻轻翻起,醉了心海,美了眼眸。轻轻地用手指在嘴唇间一舔一舔,翻书的声音就着一种温暖的光,串起一首美妙的旋律,扣人心弦,我便随着它的伴奏,跌进了一个浩瀚广袤的人间天堂——书的无垠世界。

记得小时候家里农活儿总是干不完,我放学后,要不放牛、打猪草,要不就是烧炕、砍柴、挑水……

在一个周末的下午,家里大人都忙着田地里的活计,父亲吩咐让我去放牛。我匆匆忙忙吃完饭,就打开牛圈,把家里的五头牛赶上了关山。看着一望无际的大草滩,牛铃欢快地响个不停,我的心如快乐的小鸟一般自由飞翔着。看着牛吃草,便找了一块儿平坦的地方,拿出用塑料袋子包裹着的书本,趴在地上“三下五除二”就写完了作业,我起身看到了五头牛,它们摇头摆尾地在草地上吃草,才不管身后的我干什么呢!我就放心地拿出用父亲药店里的“山楂丸”换来的那些小人书《红星闪闪》《小英雄雨来》《鸡毛信》等。我躺在草地上如饥似渴地看起来。一边看书,还一边侧耳倾听着牛铃的响声。不知不觉,太阳渐渐西沉,便起身收牛回家。可是家里的牛一共是五头,找来找去,就差家里的那头老黄牛找不到了,眼看天要黑了,再不赶牛回去,家里人该着急了。心里想等回家了,就让母亲陪我一起再来找牛。于是,我就赶着四头牛往回走了。还没有到家,远远就看到了父亲,他的眼神儿中有一股杀气,还未等我回过神儿来,父亲已经拿着棍子快步来到了我的眼前,我打了一个寒战,一脸无辜地望着父亲,父亲凶狠地看着我。我心想:“他这眼神儿杀气十足,肯定是没啥好事。”果然,他对我大吼道:“你咋放的牛,牛都跑回家把玉米吃了一大片,你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说完就挥舞着棍子,朝我打来。

这时我才知道老黄牛跑回了家,还没干好事。我一看那根棍子,就知道大事不妙,把放牛的鞭子、书包扔掉,掉头就跑。父亲见我跑了,更加生气了,他在路上追着我跑。父亲根本就追不上。村子里的四婆、高爷看到了,都出来使劲拽住父亲,不让他再跑着打我。母亲把牛赶回牛圈里,也赶快跑过来,虽然她也很生气,一路数落着我,并没有要打我的意思。

回家看着牛圈里的老黄牛,它一声不响地站在牛圈里。我生气地拿出鞭子,使劲地抽向它,它躲在角落里,像个委屈的孩子……

后来,小人书也根本满足不了我的读书欲望。有一次,去十多里外的大姨家,看到了一本《薛丁山征西》就借回来看。白天干活儿没有时间看,再加上母亲根本不愿意让我看“没用的书”,我只能在每次做饭的时候偷偷拿出来看。我站在小板凳上,把面和好,用擀面杖擀成一大片面,放在案板上晾着,就开始烧火炒菜,烧水下面了。只要是菜炒好了,坐下来用柴火烧水,就可以看书了。我拿出厚厚的那本书,坐在小板凳上一边烧火,一边看书。书里面的薛丁山、土行孙、樊梨花,都深深吸引着我,一个回合看下来,忍不住还想看下一回合,我被书中的故事情节深深吸引着。

突然间听到母亲在院子里呼叫我的声音,问饭做好了没有。这时我才发现火灭了,黑烟直冒出来。

我连忙把书塞到另外的一个灶火里,装作在灶火旁边吹火,好把母亲骗过去。母亲看到案板上晾着的饭,埋怨几句,就弯下腰,用尽浑身的力气把灶火里的火吹着,望着一股股浓烟滚滚飘出,搞得母亲的头发上、脸上都是烟,我的心一阵阵紧缩,愧疚不已,心想再也不能看书耽误正事了。

每一次到了暑假或者寒假,我一直努力着想把家里的活计干完,然后坐下来静静读书。一年复一年,家里的农活儿没有被干完,我却背起铺盖,到距家近百里的城市去读书学习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学校的熄灯铃声响了,我就在学校的路灯下读书,或者在被窝的手电筒下读书,一直盼望着那些有月亮的傍晚,每一个月里总会有那么几个夜晚,月亮悄悄爬上学校的高墙,漆黑的夜就不会再有黑暗,因为月亮将天空照得洁白明亮。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知道了书中的保尔在那样艰难困苦的岁月里,顽强生活。我也看到了高尔基的《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里的悲惨世界。和他们相比,我的这点儿苦难又算得了什么呢。我还就着煤油灯三夜不眠不休读完了《平凡的世界》《林海雪原》《蹉跎岁月》《家》《春》《秋》。每一次读完一本书,慢慢起身将那些借来的、买来的书本放在枕边的瞬间,心里就会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让心很坦然安宁,便会很快进入甜蜜美好的梦乡。

在书的世界里畅游,既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又是一种知识上的收获。书,让我领略世间的真谛;书,既是老师又是挚友。如果没有书,世界上就多了一些思想狭隘的人;如果没有书,世界上就多了一些粗暴愚昧的人;如果没有书,世界上就多了一些性格懦弱、自暴自弃的人;如果没有书,世界上就多了一些目光短浅的人;如果没有书……书是心灵的灯塔,给大海的孤帆指引航向;书是一把钥匙,能打开知识的宝库;书是一对翅膀,载着奇异的幻想在蓝天中翱翔。

书陪我经历着风风雨雨,陪我见证雨后绚烂的彩虹,陪我学习长大,陪我度过那些美好的青春时光。

后来离开家乡,在我孤独想念家乡,想念亲人的日日夜夜里,在我哄睡儿子,独自难眠的深夜里,我依然以书为伴。

读书成为了一种习惯,一种爱好,有时候读着别人的故事,也有了写作的欲望,一路走来那些零零散散的文字在各大报刊、微信平台发表,我也把自己的一些豆腐块儿文字整理成了一本散文集《乡情根深》。

工作之余,创办了《书声飞扬》栏目,我的学生在微信群、钉钉上跟读,按照自己的爱好阅读。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手机,听着纯净美好的童音响在耳畔,生活中的不愉快和迷茫瞬间烟消云散,好像置身在一个童话王国里,就着淡淡的月光,感受着岁月静好。

人生在世,一定会爱着点儿什么,而我却独爱书,恰似花儿对太阳的眷恋,草木对光阴的钟情。 (作者系市教育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