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焕光的画
任国锋
赵焕光对待艺术有一颗极其虔诚的心,基于自身气质修养的、对生活独到而微妙的观察感受和由此形成的自由通透的哲学思辨,如何才能恰如其分地融合贯通转化为艺术表达语言和方式,是他长期以来不间断探索的目标。
赵焕光20世纪80年代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工艺美术系陶瓷专业,现今则在水彩画和水墨画领域有较高成就。这让我想起了侯德昌先生也是毕业于陶瓷专业,却在中国画和书法领域建立起学术地位。通过这样的个例,我不能说是一种现象,但似乎能从一个侧面说明,一个造型艺术家,总是会在各种语言系统里寻找与自己的灵魂最相对应的影像转换模式,其实这种寻找的过程异常艰辛,这牵扯到变法问题,要不要变?怎么变?变哪些?留哪些?大部分人小有所成之后会有困惑,很难思考清楚,实践中可能要不断试错,有时要将锤炼多年非常熟悉的东西推倒重来。这其中,一部分人穷其一生也没有勇气变革已熟练掌握的材料技法、思维路径;一部分人有勇气却缺少智慧,变而不通;还有一部分人既有勇气又不缺少智慧,但是上天没有留给足够的时间,这就是大艺术家少之又少的根源之所在。
赵焕光从广州美术学院毕业后入职河南师范大学,参与筹建艺术系(现美术学院),后主讲艺术设计。当时很多圈内人惊叹于他的手绘环境艺术设计图,潇洒严谨、构思精妙,有很多省内外的机构与之合作。一段时间之后,他却毅然决然婉谢各方邀约,令大家疑惑不解。他曾与朋友交流其原因,说那类工作的甲方往往粗暴地强制修改设计方案,把原本连贯的设计思维逻辑改得面目全非。“个性若不能充分发挥,挣钱又如何?”赵焕光的性格和对艺术的执著可见一斑。之后转入水彩画创作领域,多年深耕不辍。先是笔触细腻流畅、风格写实的抒情,山水自然风光优雅地展开,像轻音乐一样抚慰人心;之后是一系列的花卉写生,节奏变得强烈起来。大小笔触交错恣肆,点线面元素成军团方式组合,彼此既单独呈现力量又相互联系支持形成合力,色彩以高纯度颜色形成基调,适度加入对比色,并利用色阶调和画面,色彩娇艳又不失谐和,生命力得到极大彰显,尤其是几幅紫色、蓝色调作品,像幽谷中的深潭,表面安静却幽邃神秘,像古希腊神话中塞壬的歌声一样哀婉幽怨、摄人心魂;像妖姬的眼睛一样迷蒙、魅惑,甚至让人产生幻觉。构图以各种抽象形状的组合分割,初看漫不经心,实者苦心经营,散乱中秩序井然。从媒材应用上来说,水是水彩画的灵魂。赵焕光这时期的作品用水炉火纯青,画面上水和颜色相互渗透,交融碰撞,痛快处淋漓奔放,爽目爽心,观之大呼过瘾;细微处若离若即,精妙柔和,视之缠绵悱恻。几年之前,赵焕光又疯狂迷恋上了宣纸水墨,他认为毛笔墨汁用宣纸表现更自由,效果更纯粹,更接近于自己的性格和处事方式,更便于自己对理想境界的创造和传达。“老树系列”是其代表性作品,树干如老龙,苍茫壮实筋骨厚重,枝柯似飞虬,坚韧盘曲灵动有节,用笔和用墨自成规矩,笔法自由自信结实,完全摆脱传统规矩的羁绊,墨色没有氤氲的烟瘴之气,显得简洁干净恰当,画面的韵律张弛有度,激情中显得从容不迫。笔者认为,这组作品与赵焕光中年之后的生命状态高度契合。
纵观赵焕光的绘画作品可以发现,他的作品始终有两条线索贯穿,一是寻找变。从设计图到水彩画再到水墨画,他一直在寻找哪些绘画材料、哪些形式语言更能对应自己对自然、社会等外部世界的体察,对性情、灵魂等内心世界的观照;二是坚守不变。坚守和不变的是表情达意的绘画初心,不变的是将绘画作为通道进入自在之境的精神追求。赵焕光虽已至花甲之年,但才思敏捷,思维活跃,正当艺术创作盛年,我们期待他更多的优秀作品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