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从此以后，那石马每隔一段时间，趁夜深人静之时就要来到陈桥驿，看看那棵槐树，看看那座当年宋太祖黄袍加身时住过的大殿。

1105年，宋徽宗将这陈桥驿改为“显烈观”，并亲书“显烈”二字匾额悬挂于大殿门楣之上。从此以后，这里便成了专门敬奉宋太祖的地方。那石马来得更勤了。

后来，陈桥驿屡经战乱和水患，早已是面目全非了。特别是到了清朝末年，这里更是“世冷沙荒，凄凉满眼”，但大殿还在，系马槐还在，那石马还是不时前来故地重游，但不过比往常多了几分感慨和悲伤。

不知何时，这里突然来了一位道长，见此情此景凝视良久，满眼落泪长叹不已，手搭拂尘，口中连声说：“无量天尊。”

这位道长原来是宋太祖流落民间支脉的第55代孙，俗名赵志远，道号了尘。因看不惯人世间的纷争，虽愽学而无意于功名，一心向善，主张清静无为，顺其自然。道长自从来到这里后，每日黎明即起，练武习文，打扫殿堂，清除杂草。此外，他还在这里开荒种地。晚上，他则青灯黄卷熟读至深夜。

再说那石马，多日不曾来过，这日夜里明月如昼，时间已到了子初时分，石马腾空而起，直向陈桥驿方向飞去。待到这“显烈观”上空，简直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往日里的荒凉不见了，院落被收拾得规规矩矩，打扫得干干净净。这石马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一切都觉得欣慰，一切都觉得新鲜，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片感激之情，不禁自问，是谁使这里改变了模样？当它回头看见西厢房内那微弱的灯光，它似乎明白了这一切。啊！原来如此。它急不可待地想看看这人长什么模样。它就轻轻地来到了窗前。再说这位道长乃得道之高人，对窗外的一切早已清清楚楚，坐在蒲团上念：“系马槐，槐系马，马儿离不开槐，槐树也离不开马，马啊！马啊！你回来吧。”只见他边说边站起身来，随手解下一条红色丝绦，走到窗外轻轻地搭到了石马的脖子上，随手系了个结，并说：“马老前辈，久违了，早知道您今晚要来，我已恭候多时，何必每回数百里来去匆匆，还要遮人耳目，不如长居于此，一则了了平生之愿，二则你我作伴同侍宋太祖，闲时一起谈经论道，岂不是一桩美事？”那石马听了虽不十分情愿，但已被道长缚住，哪里还由得它

乱动，只得作罢，连连点头称是。于是，道长就将那石马牵至“系马槐”旁，把丝绦的另一端系于“系马槐”上，便形成了御马系槐的景观。

闲时光阴易过，转眼多年过去。1937年11月的一天，一小股荷枪实弹的日本兵来到了陈桥驿。道长忙手搭拂尘，上前拦住：“无量天尊！净修之地不得乱闯。”这伙日本兵哪里肯听，上前一人，一边骂着一边猛推道长一把，直闯过去……道长说：“罪过！罪过！”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伙日本兵这儿瞧瞧，那儿看看，不住地“哟西”“哟西”叫个不停。在槐树下，一个军官模样的鬼子指着石马跟他的同伙儿说：“这个便是赵匡胤的马，你们的明白？”同伙儿忙打立正：“嗨！明白！”那个日本军官模样的鬼子又说：“你们的帮忙，我的骑上。”道长忙上前阻止道：“善主，不可啊！”一个日本兵走上前，恶狠狠地对准道长的前胸就是一脚。这一切早被石马看在眼里，怒在心头。骑在它背上的那个日本军官模样的鬼子在哈哈大笑，更使得石马怒火万丈。它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只听得“嘭”的一声，马肚子裂开，从中间断为两截，把日本军官模样的鬼子跌了下来。日本兵赶紧上前搀扶他们的上司。这时，道长哈哈大笑起来，他为石马不畏强暴的精神而笑，他为那不可一世的鬼子得到应有的惩罚而笑，只笑得这群日本兵昏头转向，毛骨悚然。

当他们回过味时，个个端起带刺刀的长枪直向道长扑来。道长手搭拂尘，突然停住笑声道：“善哉！善哉！”随又慢慢地念：“善恶终有报，宋太祖心中留。倭寇东方来，吾随御马走。”念罢怒目圆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日本兵扑到道长跟前一摸，那还有半点儿气息。这时忽听半空中又响起道长的笑声，抬头看时，只见道长骑在御马之上，微风吹动长髯、道袍，好一派道骨仙风。直向宋太祖寝宫方向飞去，随着笑声渐弱，慢慢地消失在了云间……

（地名事务中心区划地名科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