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君（卫辉市）

一

村委会屋顶上没有了广播的喇叭声村子的族规祠堂里荒芜了肃穆

没有了豫剧团在街上吼起的节奏，渲染的忠奸分明

没有了说书人在街上啪嗒的快板，感伤的板胡，善恶有报

没有了年轻人在街上纠纠走动村庄的喧哗

他们打工在城市，村庄，沉寂，沉寂没有了学校，没有了学生，没有了读书声

他们读书在城市，村庄，沉寂，沉寂留守村庄的老人，颠倒了晨昏在沉寂里代言村庄的瘦削

等待，缄默，一场雪，一场风的激动

老头子点燃一支烟，伸进岁月里老婆子欣赏老头子这样深邃的人他们一起回忆村庄往事的内涵

二

春天的阳光里，村庄前河流的渡口

倾听摆渡的船儿咿咿呀呀

倾听井台上洗衣时木棒捶打回荡的节奏

公鸡迈动皇帝的步履

黑狗儿、白狗儿、花狗儿，在田野里撒欢儿

拴着的红马儿、黄马儿、青马儿焦急地嘶鸣

还有狸猫儿、灰猫儿，蹿墙追逐总是会有人触景生情在月夜里恋爱的男女早已经约定柳林

溜墙根儿、贴窗户听新婚，少年青春

三

夏天晚上的屋里更加闷热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街上路边的石头台上

盐巴和醋，搅拌一盆子自家地里的菜

光膀子的男人们

在酒碗里有粗糙的约定，

乡村之闲在邻居之间的深情小孩子追逐的打闹

老女人不时地掀开汗衫

一把蒲扇摇动垂下的乳房是自然最原始的淳朴在男人抽烟的亮光里一闪一闪地摇拽

四

深秋晨雾里队长敲响了歪脖子树上的钟声

村庄里所有屋院里亮起了灯光几乎同时，长街深巷，不同的门响从家里走出来带着劳动工具的人鸡鸣声，狗叫声蔓延

几乎同时，整个村庄沸腾起来听见男女对话无关贫富

听见牲口的叫唤，无关倾轧听见马车轱辘响，无关颠簸面对面走近了好笑

雾霜挂满了头发和眉毛两个人口里的哈气

暖和了眼睛：早，早哇；早，早哇

五冬天的萝卜白菜已经储存

城市里儿子打来了问候父母的电话是孙子，问好爷爷奶奶

老头子抽烟的亮光里，皱褶的脸上泛起了光泽

这是他心里等待的一场风、一场雪的激动

老婆子高兴地和孙子说着话，双颊如花

老头子咋就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挂了电话还在兴奋的老婆子笑着说，你今儿个又打喷嚏了

俺咋就想起了，咱队上那头经常打喷嚏的骚驴

老头子嘿嘿地笑着说，年轻时候，俺翻你家的墙

你爷爷早就在暗处埋伏，骂俺是头小骚驴

老头子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老婆子，坏坏地笑

老婆子有点儿羞涩地笑笑，给老头子点燃一支烟

老婆子喜欢老头子这样坏坏地笑他们一起回忆村庄往事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