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振(郑州市)
石榴树,落叶乔木或灌木,是一种在我国南北均可生长的常见树种。然而,在河南省确山县竹沟镇,我们却见到了一棵不同寻常的石榴树。
那是一个细雨濛濛的日子,位于伏牛山、桐柏山交会处的确山县竹沟镇,在细雨中,植被绿得更加凝重,花草显得愈加明丽。
穿过一片竹林,来到几排青灰砖瓦平房小院里。老砖墙布满沧桑,有的地方还有弹痕,那就是当年中共中央中原局的旧址,其中坐北朝南的三间房子,就是刘少奇同志当年办公、生活的故居。门左侧的窗户外,一棵石榴树已结满石榴。低垂的果枝,既似硕果展示,也似躬身迎宾,更似在无声地向人们诉说着竹沟的非凡历史。
党的六届六中全会上,党中央着眼全国抗战大局,决定成立中共中央中原局,委派刘少奇同志化名胡服,到确山县竹沟镇建立敌后革命根据地,同时统战周边国民党高级将领和地方抗日武装。刘少奇便和彭雪枫、李先念、张震等同志一面积极主动地开展统战活动,一面放手发动群众开展敌后工作,同时大力为我党地方政权和人民军队培养急需人才。先后开办了教导大队、党训班、青训班以及进行电台、司号、卫生、供给保障等多种业务培训,连续输送了17批次4800名党员干部和业务骨干奔赴抗战前线,新四军第二师、四师、五师依次从竹沟出征,三师、七师的骨干力量也在竹沟发端,我党著名报刊《佛晓报》《小消息报》也是在这里创刊。刘少奇同志《论共产党员的修养》,就是他途经河南渑池八路军兵站时开始构思起草形成初稿,然后进行首次试讲,到竹沟后一遍一遍讲给学员听、又一遍一遍修改完善而成就的党建名篇。一时间,竹沟成了中原地区的抗战灯塔、革命摇篮和武装斗争的战略支点,被誉为中国革命的“小延安”。指战员和当地群众曾自发传唱“越过千重水,踏破万重山,胡服同志到竹沟,妙计定中原。”“乌云之中见青天,竹沟就是小延安,一声号令震天响,千军万马上前线”。刘少奇同志当时还在卧室窗前栽种了一棵石榴树,并说“我们的党员干部,都应该像石榴树那样扎根、开花,映红竹沟、映红全国”。这棵石榴树,也就应了刘少奇同志的预言,第二年便开花结果茁长起来。
竹沟革命形势的迅猛发展和众多抗日将士在这里政治素养的强化和军事指挥能力的有效提升,引起国民党反动派的极大恐惧和仇视。1939年9月,刘少奇率领中原局机关和教导队教学员300余人从竹沟进行战略转移后,国民党反共势力纠集地方武装2000余人,于11月11日对竹沟进行偷袭,惨杀我军民200多人,制造了震惊中外的“竹沟惨案”。
细雨越来越密,雨点打在脸上、淋在身上,让我们既为国民党反动武装的暴行而愤慨,也为“小延安”给我党我军培养了那么多革命火种而敬仰。历经十四年艰苦卓绝的抗战,再经四年的解放战争,我们成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为人民解放事业作出巨大贡献的刘少奇同志,在1949年全国政协第一届全体会议上被选举为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成为以毛泽东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重要成员。
天有不测风云,十年浩劫让刘少奇同志蒙受巨大冤屈。竹沟中原局旧址刘少奇同志亲手栽植的那棵石榴树也同样蒙受了不白之冤。造反派们把树连根拔起,甚至抬出来游街示众。当地一位叫张金明的群众感念刘少奇同志在竹沟深入群众传播革命真理的功绩,怀念当年“石榴花开如火,革命火种似海”的壮烈,趁夜偷偷在这棵树上剪下一枝,扦插在自家院里,浇水施肥悉心照料,一棵树苗便留下来了。文革后,刘少奇同志平反昭雪,张金明又把这棵寄托对刘少奇同志哀思和怀念的石榴树移栽到了当年刘少奇同志栽树的窗前。如今,这棵树夏日里榴花似火,金秋时硕果盈枝。1998年11月,在刘少奇诞辰100周年暨中原局成立60周年纪念之际,刘少奇夫人王光美老人,携已是将军的儿子刘源,与李先念夫人林佳楣一起来到竹沟,当听到这棵石榴树的曲折经历后深受感动,专门找到扦插保存、捐送移栽这棵树的张金明老人,王光美问他为啥要保护这棵石榴树时,张金明说“就是要留一个念想,一种精神”。他们一同回忆过往的峥嵘岁月,共话十年动乱的坎坷历程,亲切合影留念,如今这张照片就陈列在刘少奇同志的故居里。
2014年11月25日,时值刘少奇同志诞辰116周年,刘少奇同志的亲属晚辈们,又在竹沟纪念馆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从这棵石榴树上培育出一棵幼苗,移栽到刘少奇故里人民为纪念刘少奇同志而专门修建的花明园里。如今湖南宁乡花明园里那棵怀有刘少奇念想、彰显刘少奇精神的石榴树,也已在那里开花结果了。
恍然间,竹沟这棵不同平凡的石榴树愈加高大起来。我突然想起了花明园里那栋雕栏飞檐、伟岸肃穆的花明楼,想起了时任长沙市长后任湖南省政协副主席的谭仲池先生撰写的《花明楼记》,其中“虽蒙不测,终是云不遮月,雾不蔽花,声播霄汉,名垂青史”“天地悠悠,世事茫茫,人心耿耿,浩气荡荡”的句子,字字如金、句句千钧,道出了天地正气人民心声。如今竹沟的这棵石榴树与花明园的那棵石榴树,虽距千里,但它们血脉相连、遥相呼应,它们满树的硕果,岂不象征了刘少奇同志在竹沟扎根群众、宣传群众、组织群众、培养党政军人才为中国革命建立的不朽功勋?而那低垂的果枝,是不是也象征着刘少奇同志胸怀坦荡、光明磊落、谦逊为人的政治品格?!愿这两地的两棵石榴树均会茂盛和茁壮,更好地辅助展示以刘少奇同志为代表的先辈们的初心,教育和引导每一个后来者进行心灵洗礼、初心永驻、牢记使命,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砥砺奋进、凝心聚力、负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