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舌尖上的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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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会勇

  在城市里生活30多年了,每年春节都要回老家过,单身时如此,结婚后依然如此。

  每年春节女儿都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尽管从小在城市里长大,但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根在哪里。与往年不同的是,新婚的女婿今年要和我们一路同行。

  凛冽的寒风锁不住冬日的阳光,最美的风景是游子回乡的路。当我们卸下一年的忙碌,驱车100多公里,风尘仆仆地赶到村里时,已是除夕的晌午。

  除夕的农村干净整洁,轻妆淡抹,低调素雅,像一架摇曳着风铃的大马车,承载着乡下人的质朴、殷实和幸福,沿着乡村振兴的阳光大道自由奔驰。

  农村的条件显然比不上城市,天气寒冷,街上也显得清冷,但家家户户张贴的迎新春联和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隐约让人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新年气息。

  96岁高龄的老母亲,穿着红色的过年新衣,早早地坐在家门口迎候我们的到来。母亲虽已满头银发,却依然面色红润,精神焕发,满脸笑意,不停地嘘寒问暖。她虽然双手冰冷,传递给我们的却是无尽的温情。

  女婿是独生子,从小在城市里生活,第一次陪我们到农村过年,对周围的景象充满了好奇,不停地问这问那,好在没有闹出误把麦苗当韭菜的笑话。虽然是初来乍到,但他适应环境却挺快,表现得并不陌生,忙着帮助家人贴年画、挂灯笼,房前屋后来回跑,爬高上低,不亦乐乎。

  当冬天的主色调从“雪花白”变成“热闹红”,当所有的问候变成了“新年快乐”,当所有的祝愿变成了“阖家幸福”,预示着万家团聚的喜庆节日即将来临。年夜饭,作为迎接春节的压轴大戏,往往赶在农历除夕的夜晚,以亲人团圆、阖家聚餐、共享天伦的形式,闪亮登场。它不仅满足了人们的美食需求,更体现了中华民族浓厚的传统文化和情感价值。

  年夜饭也叫年羹饭、合家欢、分岁筵、团年饭等,旨在告别旧岁、迎接新年。年夜饭最早的记载可追溯至晋代,并在南北朝时期流传开来。作为春节的重要习俗之一,年夜饭的形式与时俱进,不断变化,但其中蕴含的中国人重视家庭、尊敬长辈、关爱幼小的伦理观念却始终传承,并愈发深入人心。

  年夜饭,是味蕾的奢华旅行,是埋在心底的美好,是绵绵不断的牵挂,是深沉醇厚的年味儿,是难以忘怀的烟火气。年夜饭,仿佛是一年的期盼,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显得急不可待,尤其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更是弥漫着让人心醉、魂牵梦绕的特殊味道。

  每个地方的年夜饭因风俗习惯不同,寓意也各有千秋。比起南方的“步步高升”吃年糕,“年年有余”要吃鱼,东北人的年夜饭最为讲究,必须包括鸡、鱼、排骨和肘子“四大件儿”,好像缺了其中一样,这顿饭就显得“不地道”。

  而我的家乡,除了融合南北文化,又好像对饺子情有独钟。年夜饭吃饺子的习俗,从明清时便相当盛行,一直延续至今,即使饭菜已经顶到了嗓子眼儿,还得硬塞几个饺子下去。没有人能说得清,中原人对饺子爱得有多深。

  饺子形如元宝,有“招财进宝”“圆圆满满”之意。饺子有馅儿,便于人们把各种吉祥的东西包在一起,寄托对新年的期望。

  一家人围炉而坐,和面、拌馅、擀皮、包捏,既各司其职,又协调合作,每一个步骤都充满着浓情暖意。大家一边品尝热气腾腾的饺子,一边畅叙亲情,温馨而充满诗意,在欢声笑语中,不知不觉中忘记了疲惫,抛弃了烦恼。我忽然想到,过去的一年,不也正如饺子吗?岁月是皮,经历是馅儿,饺子上的褶皱是奋斗和沧桑,酸甜苦辣皆为滋味。

  从我记事时起,每年的除夕,饺子煮熟后,母亲总是要先盛出几碗,摆在供桌上,燃上几炷香,礼敬天地,祭祀先人,祈愿天下风调雨顺,保佑家庭人和事兴。我们也随着母亲,虔诚地叩头、膜拜。这种知恩图报的孝道文化,一直传承到现在。

  陪母亲吃过年夜饭,趁着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春节晚会还没有开始,我带着女儿和女婿,沿着村里的大街慢慢地行走。曾经的泥泞小道,如今早已变成了宽敞的沥青路,村里的小学、村头的初中,虽然旧貌换新颜,却仍旧不断地勾起我对童年的回忆。

  村里村外、或远或近,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不绝于耳,昏暗的路灯下除了追逐嬉戏的孩子,几乎见不到更多的行人。农村的夜景比不上城市的华丽,但农村的夜空却要比城市明亮许多,那闪烁在天幕之上的点点星光,分明还是我孩提时的模样。

  年夜饭,让人难忘家乡的其乐融融,让人想念家乡的炊烟袅袅。谈笑间,心里暖洋洋的,一年的愁事就此掀过。

  “二踢脚”响起,在孩子们的叫喊声和欢笑声中,新的一年已经悄然来临......

  (作者系市政协委员)